法国国民议会TikTok调查委员会公布初步结论

法国国民议会正在对中国社交平台TikTok展开议会调查，关注其平台上是否存在鼓励自杀、自残和饮食障碍等内容。过去两个月，法国多位议员密集听取了专家与证人的证词，试图深入了解该平台的运行机制，并评估其对儿童和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潜在影响。

调查听证的重点集中在心理学家和精神科医生的意见上。他们普遍指出，TikTok短视频内容具有高度成瘾性。5月2日，数字人文科学研究机构“数字世界观察所”联合创始人、心理学家迈克尔·斯托拉（Michael Stora）在听证会上解释说：“每看一条小视频，就会释放一波多巴胺，这是奖励机制的激素。但当你关闭手机，回到现实世界时，你会发现几乎得不到任何奖励。这可能削弱一个人面对现实世界的能力，甚至影响情绪状态。”

不过，目前科学界尚未就社交平台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危害达成统一共识。多位受访研究人员指出，当前缺乏足够的数据证据，尤其是在法国针对TikTok的独立研究仍十分稀少。

尽管如此，卫生专家们认为，TikTok的算法放大了青少年原本就存在的脆弱心理状态。5月15日，多位家长代表出席听证会并提供证词，他们已于2024年11月组成集体向TikTok提起诉讼，认为该平台对其子女的心理健康造成严重影响，部分孩子甚至走上自杀之路。

其中一位名叫佩内洛普的少女在2024年2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她曾在TikTok上寻找应对饮食障碍的建议。她的父亲阿尔诺表示：“TikTok从未为她提供解决方案，反而成为一面黑暗的镜子，让她的痛苦被放大。她不断刷到其他有类似困扰的青少年视频，这些视频甚至将自残和自杀行为合理化，还详细解释了失去意识前所需的时间。”

他将矛头指向TikTok的推荐算法，称其“远比父母的引导更强大”，并不断“加深了佩内洛普陷入的心理深渊”。更让家长无力的是，许多孩子早已学会绕过家长控制，在13岁之前就注册了账户，而这正是TikTok所设定的最低使用年龄。

TikTok在内容监管方面也饱受批评。尽管欧盟已推出《数字服务法案》（DSA）对平台内容作出规范，并规定平台若未履行监管责任将面临罚款，但法国调查委员会的报告议员、执政党议员洛尔·米勒（Laure Miller）认为，这远远不够。“这些平台即使被罚款，也未改变其运营模式。我们还没有找到让他们真正承担责任的办法。”

面对执法困境，法国媒体与数字监管机构Arcom显得力不从心。该机构没有制裁权，只能向欧盟委员会报告违规平台。Arcom在线平台事务主管吕西尔·佩蒂（Lucile Petit）表示：“我们与TikTok有沟通，试图了解问题和预警，但TikTok并不允许我们访问某些关键数据。”

平台算法的运行机制依旧是个“黑箱”。尽管DSA第40条明确规定，超大型在线平台必须在数字服务协调员或欧盟委员会要求下，公开其算法的设计、逻辑和测试方法，TikTok却始终未向Arcom开放相关信息。

与此同时，Arcom自身资源也极为有限。目前，仅有23名员工专职负责监管DSA的执行，在总人数350人中占比甚少。该机构主席马丁·阿伊达里（Martin Ajdari）承认：“如果未来希望扩大监管效能，必须增加资源投入，但我们也面临财政压力。”

在短期措施方面，他建议可从设定更明确的年龄限制入手，加强对未成年人的保护。“欧盟成员国可以共同推进这一政治举措，建立更统一的监管框架。”

据议员洛尔·米勒确认，TikTok公司高层也将被传唤参加听证会，但目前尚未确定具体日期。如何让这一全球热门应用在保护青少年方面承担更多责任，仍是法国及整个欧洲面临的艰难议题。